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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早就准备好有一天会把这座小药圃之中的灵药带走，所以在三个浮空岛上，中年汉子都准备有一张小桌，用整块的温润玉石雕刻，桌上放有木盒，石匣，瓷瓶等等不同的容器，都是用以来装这些药材的。/p>
毕竟越是灵药，越是金贵，药性不同，若是随意装取，很容易流失药性。/p>
将龙胆放入到一个小玉匣后，祝文山又带着展颜踏上了另一座浮空岛。/p>
龙胆只有一颗，而琉璃草稍多一些，在一小块灵气肆意的肥沃土地上长有三株。/p>
祝文山小心翼翼的连根挖出一株琉璃草，取了一块丝滑绸缎，将草药裹住，随手捏了一个“禁”字诀，保证只要绸缎不开封，草药的药性就不至于流失。/p>
取药的过程没有什么意外，展颜接过中年汉子递来的两样药材，感受到隔着容器都仍旧药力充沛的仙药，满意的点点头。/p>
虽然说龙胆和琉璃草都是被誉为“天地玄黄，钟灵毓秀”中钟灵一品的顶级灵药，可中年汉子将其拱手送人之后，脸上却并无太多可惜之色。/p>
一来就是中年汉子知道，用不了多久，这方小药圃，就要随着这一片天地一起走向毁灭，到时候未必来得及将这些药材再次转移。/p>
二来这也是展颜第一次有求于他，身为师叔，怎么也不能错过这样一个亲近的机会。/p>
拿到灵药之后，黑衣女子没有再多停留与自己这位师叔叙旧的意思，转身一跃，便从三十丈的高空落下。/p>
女子径直走向药圃出口的拱门处，站在浮空岛边缘的祝文山看着自己这位性情有些孤僻的晚辈，心中百感交集。/p>
这些年，女子吃过的苦，旁人难以想象。/p>
与她一比，祝文山始终觉得自己被困在这样一座大阵中这么多年年的经历，简直可以称之为“幸福”。/p>
如今看到展颜原本冰冷的一颗心逐渐解封，能够容的下他人，汉子只是由衷觉得有些宽慰。/p>
就在展颜已经一只脚跨过拱门，即将离开这方特殊的天地时，这位始终表情冰冷的女子忽然回头，望着站在岛上的中年汉子，悄声道：“多谢。”/p>
没有听清展颜声音，却清楚看见了口型的祝文山，没由来的留下两滴眼泪。/p>
作为一个不称职的长辈，即便是让他今日赴死，亦死而无憾。/p>
……/p>
冥冥中，楚泽感受到有一股极其温暖的气流在自己的下丹田和黄庭关前来回游动。/p>
那些犹如遭遇百年大旱一般的窍穴经脉，在暖流的带动之下，便生出“久旱逢甘露”的奇妙感觉。/p>
随着气流中分出的部分极小的暖意飘入窍穴，落地生根，那些早已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的窍穴再度恢复，无数细小的缝隙被一一填补。/p>
如果此时少年神魂深入探查，就能够现，此战后，自己那些窍穴因为一时间容纳大量体内元气，硬生生扩大了许多，而这番修补不是将窍穴恢复如初，而是在现有的基础上进行修补，反而在无意中使得少年的窍穴变得更为宽阔起来。/p>
为楚泽体内注入这份暖流的，并非是薛画眉，而是去而复返的展颜。/p>
黑衣女子离去之后不久，隔壁院子里就传来了另一个少女的呼喊。/p>
薛画眉闻声，看了一眼同样坐在床边的魏无咎，轻声道：“锦儿在喊我了，我该走了，有刚才展颜姑娘的保证，我想你这位朋友应该不会再有大碍了。”/p>
魏无咎起身，郑重道：“无论怎样，也要多谢你出手相助，如果日后需要帮忙，尽管找躺在床上的这个家伙。以他的性子，要是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估计会以百倍偿还。”/p>
薛画眉展颜一笑，看向床上的面色苍白，自行恢复了平稳呼吸的少年，柔声道：“这点我不怀疑，否则我也不会帮忙。这少年的内心，犹如一块正在打磨的美玉，比起璞玉来说，虽然少了很多天然之姿，却也多了几分方圆柔和之意。”/p>
随后白衣女子踩着大雪，翩然离去。/p>
坐在屋中，望着薛画眉婀娜背影的魏无咎，小声嘀咕道：“真是挺好看的。”/p>
可一想到这些好看的女子，都是围着自己身旁这个家伙转的，魏无咎又气不打一处来，暗骂道：“你小子长得又瘦又丑，到底哪点好了？”/p>
乞丐少年看着躺在床上的楚泽，缓缓摇头道：“身在福中不知福。”/p>
等到魏无咎又烧了一壶开水，小院那如同摆设一般两扇木门被人缓缓推开，穿着一身黑色的展颜率先走进了院子里，等到展颜进了屋，院子外又走进来一个身材算不上壮硕高大，满脸胡茬的中年汉子。/p>
汉子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随口道：“这院子可真够破的，怕是村里再也找不到这么破败清贫的院子了。”/p>
等到进屋之后，汉子更是不住的摇头，整个陋室上下左右，当真是无比通透，卧室同客厅与庖厨之间连一点遮挡都没有，一目了然，绝对不用让人看第二眼。/p>
魏无咎认识展颜，却不曾见过祝文山。/p>
少年给一脸冷漠的黑衣女子倒上一杯热茶，轻声问道：“这人你认识？”/p>
屋子就这么方寸大小，男子甚至不用刻意去听，就听清了少年说的话，连忙回答道：“认识认识，都认识好多年了。”/p>
魏无咎再度看向展颜。/p>
展颜既不说话，也没回头，拿出小玉匣和丝绸包裹，放在床板上。/p>
等到展颜取出琉璃草之时，乞丐少年几乎在瞬间停住呼吸，看着眼前流光溢彩，仿佛不似人间应有的仙草，不由的就生出一种想要去触摸一把的冲动。/p>
站在一旁的中年汉子立刻将少年拉出屋子，悄悄关上屋门，轻声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打扰她救人。”/p>
反应过来的魏无咎一脸震惊，“这是什么灵药？！”/p>
中年汉子也不藏着掖着，大方道：“琉璃草，又称琉璃彩。是很多道教里，许多山上宗派用来炼制固脉护脉，温养窍穴的疗伤灵草。”/p>
魏无咎思索片刻，挠头道：“没听过。”/p>
不过少年又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玉匣，再度问道：“那旁边的玉匣里，是不是也装着同样的灵药？”/p>
中年汉子点点头，“没错，那个玉匣中装的是龙胆，比起琉璃草来只会更稀有。琉璃草一般是炼丹炼药时用的辅药，龙胆则是直接用来淬炼肉体，扩充气海的主药，药性极度刚烈，比起某些更上品的灵药来也不逞多让。”/p>
知道少年估计对这个也听不太懂，所以祝文山身省去了那些对于名称品级的描述，深入浅出的介绍了展颜带来的两个药材。/p>
心思敏锐的少年却抓住了一个重点，担忧道：“照你这么说，这两种灵药都是炼丹药的时候才会用的东西，楚泽现在这么虚弱，直接给他服用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而且是药三分毒，如此好的灵药对于楚泽来说，不会反倒变成毒药。”/p>
中年汉子微微一笑，泰然自若道：“若是让他自己找到这样两种灵药生吃了，就算不会会爆体而亡，也会把全身经脉窍穴毁的一干二净，山溪泉眼里可走不得蛟龙大蟒。但现在，有展颜坐镇，你就不用担心这些事情了。只不过，我到有件事想要问你。”/p>
魏无咎望向身旁并排一起蹲着的中年汉子，随意道：“啥事？”/p>
中年汉子郑重道：“你和我说实话，你看见这小子得到如此大的机缘福运，有没有一点嫉妒眼红，甚至怨恨什么的。”/p>
魏无咎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p>
中年汉子挪了一下位置，和少年靠在一处，轻声道：“这样吧，我说一个算不上什么秘密的秘密好了。如果说，你真的在村子里渡劫成功，离开村子后记起自己之前的身份和所作所为，现与现在大相径庭，你会怎么想？”/p>
乞丐少年愣了片刻，表情若有所思。/p>
少年默默看大雪飘了数十停，这才缓缓开口道：“我也不清楚真正的我当初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其实楚泽也对我说过，我们两个应该认识，而且是敌非友。出去之后会怎样我真的不好说，可在此处，我并不眼红嫉妒楚泽获得的一切，我之所以愿意待着这个家伙身边，没什么别的理由，就是两个字‘踏实’。只要和这个家伙在一起，我心里就会觉得很踏实，不用想其他的东西。”/p>
魏无咎捧起一把雪，胡乱在脸上抹了抹，“如果可以选择，我想要选后者，而不是前者。一个随时会眼红他人获得机缘的人生，一个随时要提防别人，要担惊受怕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p>
中年汉子伸出一只大手，拍了拍乞丐少年的肩膀，笑道：“行了，别想这么多。这都是我瞎扯的，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来说，你怎么也轮不到做成你口中的那个‘前者’。”/p>
就在此时，紧闭的屋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推开。/p>
展颜冰冷中带有一丝疲倦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他醒了。”/p>
魏无咎迅站起身，大步走进陋室中，恰好看到躺在床上的楚泽，缓缓睁开了双眼。/p>
仍旧蹲在屋檐下的祝文山，轻声笑了笑，望着面前洁白无瑕的雪花，自言自语般轻声道：/p>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p>
“说不定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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