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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攻城（下）
炬子一掌之威，便摧毁了三座弩炮和十五名士兵。
然后在秦军敬畏的目光之中，白慕青的身影再度爬升。
他的胸膛在微微起伏，额头也渗出了细细的汗水。
此时的白慕青同样也在惊叹，因为刚才他简简单单的一掌，几乎耗费了往常十倍以上的内力，而威力却大大折损。
凡人军队的杀气果然是修行人的天敌，就算是面对白慕青这样大宗师级别的人物，也能够产生极强的压制。
“射日营，调头，调头！”
军官的口令响彻战场，秦军阵地上所有的二十一门弩炮齐齐调转方向，瞄准高空的白慕青。
小臂般粗壮的箭头上折射出令人心悸的金属寒芒。
一阵金属呼啸，破空轰鸣之后，二十一发巨型弩箭已经封锁了白慕青周围数丈的天空。
白慕青一掌劈出，掌风所到之处人仰马翻，可却对弩矛射击方向的影响却是微乎其微。
见此情形，白慕青的身边立刻凝聚起一层犹如花瓣般的护罩。
只听闷雷一般的剧响连绵不断，弩矛不断的砸在他的身上。每一支大箭中所蕴含的势能不下数千斤。
花瓣状的护罩上闪出令人目眩的光芒，倾尽了所有的力量，保护着白慕青的肉身。
轰的一声巨响，白慕青被狠狠砸落在地，身上的花瓣状护罩也被砸了个七零八落。
虽然弩矛没能给白慕青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也把他的防御真气砸了个七零八落。
阵地上的秦军们看到白慕青被击落，纷纷眼前一亮。
虽然不知道白慕青的真实身份，但只要不是傻瓜，都知道如此法力的修行人必然会是法门的大人物。
为了争功，所有士兵都争先恐后的抽刀向白慕青砍去。
士兵们一拥而上，白慕青看着眼前一张张狰狞的脸庞，体内爆发出一阵白光。
围在四周的秦军双眼刺痛。地面上竟忽然生长出一株内力凝聚而成的白莲，足有车轮大小。白莲花瓣散开，犹如陀螺般急转起来。立时将包围白慕青的二十多个士兵击飞数丈之远。
“可恶！”
沙百战大骂一声：
“诸君听令，就算不能生擒此人，也要将他就地击毙！陛下亲诺，完成任务者，士卒封百户，军官升两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秦军犹如潮水一般吞没了白慕青的身影。
于是白莲虚影翻飞不止，十八朵花瓣犹如十八支转动绞杀的利刃，不断收割着秦军士兵的生命。
就在此时，借助着妙法莲华的巨大光芒，城楼上的法门弟子也终于矫正好了所有的远程兵器。投石机和弩炮发出刺耳的尖啸，向秦军袭来…
轰轰轰轰！
秦军阵地霎时间飞沙走石，血肉横飞。
冲锋的步兵们在开阔的平原上被打得抬不起头，只能采取更加分散的队形前进。
但是如此一来，即使步兵冲到城下，也会因为突击力量不够集中而对着高而坚固的城墙无计可施。
“流星营，掩护反击！”
一旁的投石车部队一字排开，巨大的石炮犹如陨石般落在城墙顶端和城墙上。
忽然，一发空中的石炮发出令人胆寒的尖啸，竟然精准的砸落在城楼上，用于了望的眺台立刻被砸为粉碎，天花板上也露出一个大洞，一个哨兵被砸成肉饼。
看着高大的城楼被仅仅一发石炮砸得摇摇欲坠。城楼下的士兵们被吓得肝胆俱裂。与训练有素，指挥得当的秦军相比，他们的命中率实在是太低了。
“先登营、陷阵营，留下五百人牵制白慕青，其余的，给我坐上攻城车和云梯车，向明阳城突击！”
沙百战亲自打着旗语，在战场上调度军队。
几声咯吱咯吱的怪响之后。明阳城的法门弟子看到，几个犹如怪兽的黑影，已经快速越过了被包围的白慕青，正向着城下冲击。
“那是什么？”法门弟子们疑惑的看着远处黑暗中的暗影，忽然，一个人大声喊了出来：
“那是…那是云梯车！”
巨大的黑影穿透云雾，法眼会弟子们也终于看清了这庞然大物的全貌：
真正的云梯可不是后世所描述单薄细长的竹梯，而是由一根根坚韧松树躯干打造而成的战争机器。
它分为上下两部分，下部乃是一座大板车的形状，车底装有三对木轮提供机动力。车身由铁皮、树干和牛皮组成简易装甲，围在车身四周，不惧刀砍斧劈，飞箭流矢。
而云梯的上部则是一架足有千斤沉重、高耸入云的阶梯。
这梯身的规模几乎与宝塔高楼中的台阶相同。冲击时，活像一座移动的小小城堡，由几十名壮汉或是牛马牵引，后面还跟着大队步兵。在装甲的保护下将满载精锐步兵的云梯车，送达城楼之下。再由步兵爬上云梯去攻城掠地。
如此庞大粗犷的器械在平原上快速移动，能够给人以极强的视觉冲击。
秦国作为列国之中军力最强的国度。除了子民骁勇善战之外，也正是凭借这领先于他国的机械技艺，才能做到在两百年间不断开疆拓土，胜多败少！
在明阳城忐忑的目光中，秦国步兵显得极为专业。
他们先是顶着铺天盖地的石炮弩矛，在各种机械的掩护下进行了一段沉默的冲刺，再以稳定的频率向城头靠近。
而法门弟子操作的守城兵器，则在云梯车、攻城车等专业武器的掩护下难以给秦军造成有效的伤害。
秦军士兵渐渐接近城池，他们利用浮桥淌过护城河，把云梯搭上城墙，步兵依托着云梯开始攀岩，而粗壮的云梯也不是几个士兵能够破坏的。法门弟子们手忙脚乱的开始把烧得滚烫的火油和金汁向下倾倒，秦军士兵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流星营，神臂营，压制城头！”
一声令下，弓箭和投石车部队的箭炮齐展展瞄准了明阳城头，惊天动地的轰鸣再次响起。
秦军的杀人机器开足了马力，压得城头的法门弟子抬不起头来，甚至在有些地段，法门弟子根本无法靠近城墙边缘。借此良机，汹涌的秦军人潮开始再次进攻。
“冲啊！”
先登营是整个大秦最擅长攻城战的步兵。
这支劲旅创建于大秦立国之时。两百年来，他们在数次争霸战争中屡历战功。尤其是在各种高烈度的攻城战里斩将夺旗，先后涌现出不下百位先登勇士。因此夺得了先登劲旅的称号。
这次接管明阳城的战斗对于他们先登营来说实在是大材小用。毕竟在被法眼会控制的明阳城里，除了炬子，没有任何人或是集体能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步兵们咬着砍刀在云梯上健步如飞，不久后便在一些防守的薄弱处登上了城墙。
着陆的士兵们立刻结阵，以小队为单位向城墙两边进攻。法眼会则立刻向他们发起反扑。
直到此时，那些修行人终于开始发挥作用。
他们在狭窄的城墙上闪转腾挪，向小队的指挥官们发动突袭。可是，悍不畏死的士兵们也同样不甘示弱。他们结成坚固的兵阵，以军队散发出的杀气压制着修行人们。同时，拔出轻便的手弩回敬修行人们的攻击。
如雨短箭之下，那些身手矫健的修行人被一个个射落城墙，掉在下面的开阔地上，立刻被下面的秦军淹没。
军队的杀气不仅能给修行人内力和意志力造成破坏，还能压制住修行人的肉身恢复能力。
城墙上的走道空间狭窄，每次只能容得下两人并肩而行。因此，秦军和法门弟子的战斗几乎就是残酷的淘汰制比赛。
在这里，一切的战法和技巧都无能为力，比拼的只有双方的武艺和勇气。士兵和修行人两人一排，相互砍杀。一人战死，后排补上，直到其中一方全军覆没或是意志崩溃，才会分出胜负。
军队训练的杀敌本领明了干脆，毫无道德可言，往往在瞬间便能结束战斗。修行人们则力大矫健，个人的武力胜过普通士兵一大截。
双方各有所长，因此在肉搏战开始后不久，城头上就死伤惨重。
不仅如此，为了腾出更宽阔的战斗空间，双方还不得不一边打一边把战死的同袍踢下城楼。否则就只能顶着尸首进攻，活像是死人也要冲锋似的。
如此残酷的战斗彻底震撼了法门弟子们。他们突然醒悟，原来战争和平时在街头砍人抢地盘一点也不相似。
由退役士兵和修行人组成的防守一方一个个被吓得双腿发软，连连后退。
他们惊恐的看着眼前这群悍不畏死的疯子：秦国士兵们刀尖上挑着脑浆，脚下踩着碎肉，以肃穆整齐的步伐越发逼近。
强大的压迫感令所有法门弟子嗓子发干，每个人的心底里都本能的出现了一句话：
“我好害怕！”
在这场烈度并不算高的战斗中，秦军士卒表现出自己冷静且专业的素质，以强大的组织力与纪律让那些眼高于顶的江湖豪客们清醒的认识到自己那些自命不凡的江湖资源和执掌一切权力的政权相比有多么可笑。
就连他们最擅长的好勇斗狠，在军队面前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罢了。
秦军出发的阵地上，还有源源不断的士兵正在奔赴明阳城。
然而，阻挡他们的白慕青犹如一块江心礁石，依然固守在滚滚铁流之中。
仅仅半个时辰，秦军用以围绞炬子的五百名士兵几乎被妙法莲华屠戮殆尽。
沙百战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无敌炬子，终于相信当年斗战明王林北歌孤身力敌万军的传说并非虚构。这些万里挑一顶级修行人的战斗力，果真不是凡人能够理解的。
无奈之下，沙百战再次部署了八百人包围了白慕青，不过，这一次他想要生擒或是围杀炬子的信心已经不再那么坚定。
甚至在沙百战在心里想的也只是先拖住这个怪物，等前面的步兵拿下明阳城再说。
白慕青激战正酣，忽然听见明阳城头杀声大作。
他低头一看，只见悍勇的秦军步兵已经登上了明阳城墙，并且固守各处登城缺口，以便墙下的同袍们源源不断的涌上城墙。
而城墙上的法门弟子们已经乱作一团，他们被英勇的秦国兵打得节节败退。眼看就快要退出城墙范围了。
炬子心里一急，身子一踊，冲出了几百人的重重包围。为了他直接越过汹涌的人潮，向明阳城头赶去。
“快，包围他，决不能让他和城墙上的匪徒汇合！”
沙百战眼看炬子跑了，急得大声下令。
作为指挥官，沙百战自然知道一旦视炬子为信仰的法门弟子与炬子汇合，士气必然大振。
他的士兵好不容易击溃了法眼会的信心，北面城墙大半都已经被秦军占领。胜利唾手可得，决不能让炬子毁于一旦。
而此时的法门弟子的防线已经被源源不断的秦军彻底分割。各部分都窝囊的被包围在城墙的各个角落之中瑟瑟发抖。
炬子回头一看，一个青年军官正冲着自己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心里有气。
他心想想必这就是秦军指挥官了，本想将其击杀。
但炬子转念一想，明阳城孤立无援，总究有一天会被秦国收复。与其如此，又何必让法眼会和秦国结下死仇？
他几个起落，已经纵到城墙边缘。此时云梯上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整片城墙像是一块爬满了蚂蚁的方糖，看得人头皮发麻。
白慕青掌风烈烈，震开了护卫云梯的数十名士兵。然后弯腰一把抓住云梯车的底盘。
围观的秦军一脸迷茫：“他想干什么？”
有的士兵隐隐猜出了他的企图：“看他的动作，该不会是想把云梯车抬起来吧？”
“不可能，这玩意现在恐怕得上万斤呢！”
于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白慕青腰背一挺，神力到处，竟把一架云梯车生生掀翻，坚固的木梯立刻解体。
云梯车上挂着的数十名士兵从高处跌落，要么摔死，要么被分离的云梯部件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