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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过来，我们一道吃。”海兰珠拉她，赛雅便笑着坐下了。
“海福晋爱吃甜的，尝尝这个。”她说着夹来一块糖醋鱼。
“你怎么知道？”
“……您忘了，三年前在贝勒府里，也是我伺候你用膳。”
“三年前，还以为你只是莽撞的的丫头呢。”海兰珠咬了一口糖醋鱼，惊喜道：“你的手艺什麽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比宫里的厨子强多了。”
“多谢海福晋夸奖。”赛雅津津有味地吃着。
“瞧你，第一次吃似的。”
赛雅愣了愣：“我们做奴婢的，会做菜也是做给主子尝的，自己不过吃些残羹剩饭。”她说着，无奈笑笑。
“赛雅！”海兰珠忽然抓住她的手，“我们一块儿出宫吧。”
“海福晋……您……”
“我说过，我不会丢下你的。”
赛雅清澈的眼中蓄满泪水，哽咽着擦了擦：“谢谢海福晋。”
“快吃吧，菜都凉了。”海兰珠又夹了一块排骨含在嘴里，嘴里酸酸的，心里也是，她忽然想起了最亲近的玉儿，此时此刻，她若能在这里，那便是完美的了。
“好香味道啊，姐姐在吃什麽好东西？”
听到玉儿清亮的声音，海兰珠惊喜地站起来，正准备出门去迎，她已走到了门口。
“你怎么来了？”脸上先是一阵惊喜，而后便是一阵担忧，“可有叫别人看见？”
“姐姐放心，看见了也无妨。”宫女解下她肩上的披风，她走到桌子前坐下，赛雅准备行李，被她制止了。“坐下吧，不用客气。”
“你不该来的。”
“姐姐还不知道呢，大汗今日黄昏便解了姐姐的禁令，这不，庆功宴一结束，我便来了。”
“什麽庆功宴？”
“容福晋的阿玛与兄长凯旋而归，大汗设宴为他们庆功。”玉儿说着，叹了口气。
“难怪，大老远就听到外面锣鼓喧嚣。”
“姐姐，厨房有人吗？我来的时候。见灯亮着。”
“回禀玉福晋，奴婢刚刚烧完菜出来，忘了熄灯。”赛雅说着，便疾步走了出去。
玉儿笑着道：“有这样尽心的奴婢伺候着，我便放心了。”
海兰珠欣慰地笑着：“如今我落到这步田地，身边也只有她了。”
“有人真心相待是好的，倘若姐姐离宫，这深宫冷寂，便只剩我一人独自品尝了。”
“玉儿……”海兰珠忧心，“我也想留下陪你，可是……”
“姐姐，我明白，我也不忍心你再为我做任何牺牲，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帮你。”
“玉儿，谢谢你。”
玉儿拉着她的手坐下：“除了大汗，唯一有能力送你出宫的便只有姑姑，她可曾对你说过什麽？”
“她要我为他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便送我出宫，却没说是什麽事。”
玉儿凝眸：“我明日便去探姑姑的口风，下人们也少不得打点，姐姐就请放宽心吧。”
“瞧把你担心的，你能来看我，我便没事儿了。”
玉儿执着她的手叹息：“您身子不好，心思又重，整日整日的敖，怎么受的住。”玉儿忽然压低了声音：“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一阵细微的动静。玉儿警惕地问道：“谁在外面？”
“启禀玉福晋是奴婢。”回话的正是玉儿的贴身侍婢。
玉儿压住她的手，朝着外面问道：“刚才是什麽声音？”
“回禀玉福晋，海福晋的宫女出去了，说是不想打搅两位主子叙旧。”
“我知道了，夜里风大，你去给我换件厚重的披风来。”
“是。”
玉儿摇摇头：“到底是姐姐的婢女有眼力，她叫什麽名字？”
“赛雅，从前在四贝勒府当差，我们很早便已相识，我相信她，就如同我相信玉儿一样。”
“姐姐信的人，我自然也信。”
“玉儿，你……变了。”
“都是额娘人了，能不变吗？只可惜是两个格格……”
“玉儿，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我都喜欢……”她只见到她笑靥如花，却不知她已经久未开怀。后宫之中母凭子贵，海兰珠还未曾顾忌至此，所以一时半会儿品不出言语之后真正的苦涩。
“不管玉儿怎么变，对海兰珠姐姐却始终如一。”
“玉儿，你真好。”海兰珠轻轻揽着她，有她有赛雅，在这儿冰冷的后宫，她也觉得温暖。
“姐姐好好休息，改日赛雅，我们聚一聚，不分主仆，你的朋友，也是玉儿的朋友。”
“玉儿……”海兰珠拥着她，“我好担心你会疑心她，若是夹在你们两人之间，我真不知该如何自处。”她拥着她，只因信任，便充满感激。
“姐，还是和以前一样呢。”玉儿笑着，“我相信，凡是与你亲近的，必不忍藏住真心。”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
“我用不着，你自个儿留着吧。”
“这是大哥给你的。”
海兰珠的脸色逐渐暗淡。
“我不要。”语气异常坚决。
“大哥知道，所以才让我送来，姐姐，想要在宫里生存，上下都需要打点，宠爱与钱财，你总得选一样，不然如何差遣那些刁奴？”玉儿很快猜到了他的心思，“身强力壮的女子可以挑水砍柴自食其力，姐姐的身子骨能如此大言不惭吗？”说着将银票重重往里一塞。
这一次海兰珠没有推辞。
若是恩宠与钱财比选一样，那么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海兰珠点点头，还想说些什麽，门外便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玉福晋，玉福晋……”
这是她拿披风回来的贴身宫女。
“发生什麽事了？这样不稳重。”玉儿不满道。
“启禀玉福晋，奴婢刚出来，便看到大汗的圣驾往咱们宫里去了，您快些回去吧。”
玉儿急慌道：“姐姐，我先回去了，改日再陪你吃饭。”
海兰珠再也拉不住她的手，只是送她到门口，她回顾了两次叫她赶紧回屋，便一径地走了。
海兰珠靠在门上想了许久，脑海里不住地向往着三人举杯说笑的场景，愈想愈加向往，便在心底归罪皇太极，赖他搅乱这一顿难得的好心情。
夜深露重，宫闱萧瑟，奇怪？赛雅怎么还没回来？
海兰珠去她的房间扣了扣，第一声没人应，第二声的时候……
“这儿呢？”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海兰珠跑到餐桌前一看，一个穿着夜行服的男子正在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