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旅程

东方不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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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十字路口等车的这个短暂时刻里,我的头脑中掠过许多的想法。有许多梳理不清的感情纠结在里面,这一段时间以来所经历的事,使我心乱如麻的人。现实不能使我快意,不断的思索,使我头痛欲裂。我希望车快点来,早日逃离这蜗居的都市,在旅途之中寻求一丝快感。

    我的头顶是一片暗哑的天空,在一朵乌云掠过之后,连片的乌云接踵而至,我听到轰隆隆的雷声从朦胧的大气层中传来,不断的骚扰着我的耳朵。雨即将从这个城市的上空坠落。

    我的身边是一群像我一样焦急等待的人群,他们守望的目光里写着望眼欲穿。各色衣衫的人,一副副生动的面孔,在此刻里化作了一样的焦急。男人,女人;老人,儿童;衣着光鲜的有钱人,面容愁苦的农民工。在此刻里都变成了同一种动物---长颈鹿。他们曾经有着不同的经历,并且通过岁月写在了脸上。长久以来,我总是习惯于肤浅的从每一个人的脸上去猜测他们的经历。但这只是我心里的胡乱猜测,并不会得到什么验证,我也不想去验证什么,因为我们毫不相干,只是陌路相逢。我也不用为我的错误而负责。应该负责的是他们,这样的人在城市里那些绿荫如盖的马路边比比皆是。他们扯一块一尺见方的或红或白的布,画一些奇形怪状的图案,写一些故弄玄虚的文字,喜欢用和我相似的方法,洗劫路人的钱袋。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据说能窥破天机,引得许多善男信女们趋之若骛。

    想到这里我不禁暗自发笑,我想起了我们村李二的一句话。

    李二曾经对我们吹嘘道,我在城里好吃好喝,天天摸大嫚的手,还能挣好几十块。

    引得我们这些游手好闲的青年们羡慕不已,在我们不断的追问之下,甚至要挟他,再不说就扒了他的裤子,捏他的卵子。

    他才道出实情,我在城里给人算命!

    我们听完之后,一起大笑。李二在我们村里可是出了名的二流子,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他喜欢挨家蹭饭,而不喜欢自己做饭。

    你还给人算命,我们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李二却是一脸的自鸣得意,咱戴上一副蛤莫镜,也是像模像样的李半仙。

    我常常对这些人不屑一顾,我觉得他们和李二是一路货色,和躲在城市某个角落的李二做的是同样的事情。

    在我最初的想象之中,城市里充满着欺骗,每天都在上演谎诞的故事。

    此刻我们这一群互不相识的人,只是为一趟普通的从城市到郊区的公交车,走到了一起。

    我们彼此隐藏在尘世的某个角落里,此刻为着一个目的而相聚了。在众多不同之下,终于寻求到了一致。我希望车快点来,他们此时也这样想,我确信。谁也不会无聊到想站在这孤寂的站牌之下,偶遇一份意外的浪漫吧!细雨蒙蒙的滋味虽说很充满诗情画意,但现在不会有人想尝试淋雨的滋味。没有人傻到想要站在这里,做一株玉米。

    在焦急的等待之中,我听到了许多的声音,这些声音都在向我传达着一个信号:愤怒。

    有的人在抱怨,公车晚点。

    有的人在咒骂,司机不负责任。

    甚至有个聪明人公开叫嚷道,一定要投诉这个司机!

    这时一个声音回答道,怎么投诉,投诉他什么,投诉他晚点吗?

    是啊!刚才说话的人理直气壮的说,说话间翻了翻手里的手机,这趟公交是九点的,现在都九点二十了,下一趟都该来了,这公交公司是怎么服务的。

    刚才说话的人又说,有钱你可以打的呀!人家公交公司是不会承担责任的。

    聪明人无话可说,白了刚才说话的人一眼,将手里的烟猛吸了两口,气恼的将烟蒂弹到了马路上,还未熄灭的烟蒂在风里滴溜溜的打了个转儿,被风吹走了。

    老人和孩子选择了沉默不语,我此时的焦躁同他们一样,我焦躁的加剧,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我不知道这旅程,将会在未来的那一分钟里开始。我的焦躁是因为思念,更是因为即将来临的雨和这躁动不安的人。我对此厌烦之极。

    在一片热切的企盼里,公交车终于缓慢的驶来了,车里已经提前坐了一些前一个站口的人。在车门敞开的刹那,等待的人们似乎是忘记了自己在等车,一瞬间,众人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等车好像失去了意义。刚才还为着公车的姗姗来迟,吵吵嚷嚷,此刻竟然出现了令人费解的一幕。他们在等什么,没事瞎嚷嚷,找气受,真是不可理喻。

    在我费解之时,令我感动的一幕出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此刻响起,声音温柔而饱满。它在那一刻诱惑了我,使我忍不住的去追寻这声音出处。我看到了那一个站在公交车里皮肤黝黑的姑娘,一个穿着土里土气的姑娘的声音竟然平抑了焦躁的人群。

    大家不要挤,先让老人和孩子上吧!她的声音响起时,显得庄重异常。

    众人在互相谦让,年轻人谦让长者,而长者却又把优先权让给了孩子。我在那一刻里感动了,我的生活里太缺乏这些了,它好像已经离我很遥远了。

    这个外表普通的农村姑娘,不经意间却化解了那么多的仇怨。

    因为这一次的相互理解,刚才还信誓旦旦的人,停止了抱怨。生活在这时给予了我一份别样的温情,改变我烦躁的情绪。我们的旅途因此而变得愉快,快乐在此刻轻易而得。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们互不相识,但也有人在低语,也许他们是朋友,或者旅途给了他们相识的机会。妇人抱着孩子,恋人勾着手指,甚至刚才还怒目而视的那两个人也开始细声的交谈了。这旅程给了原本不相识的人相识的机会。我并不因为无言而感到孤独,我感到车厢里有一种温暖我的东西,这就足够了,我还能要求什么?

    车窗外的景色很美,车已经驶入了郊区,秋天的田野里是丰收的景象,连片的玉米已经枯黄,等待着收割。雨已经下起来了,仿佛是听到了秋的召唤,温柔的抚摸着大地,他们开始了长久的缠绵。我有种感动,我觉得这些年我变了,失去了对生活的热爱,一切过的毫无意义。在我原本的心里,理想。爱情都是不切实际的东西。如今,我发觉我错了,错的有点令自己痛心。

    爱情既然不遂我意,一切就让它随风而去吧!我不能使自己变得纯粹,只能自我宽慰自己。

    有的人已经下车了,这旅程正要一点一点的结束,最后走向终点。我要去的地方,也快到了,一个我并不喜欢,却窝居着的地方。终日碌碌的行走,独自一人面对世事的无常,或许会有理想实现的一天,或许终究一事无成,在一盏孤灯之下了此一生。不知怎的竟感到没来由的伤心,我不想先走,却想要一个个的目送他们的离去。尽管这旅程的终点,并不是我要去的地方。这想法有点幼稚,又不能自圆其说,我也觉得这样。也许会惹来别人的嘲笑,但我不觉得好笑,而且愿望出乎意料的强烈。

    活着,这个词过于沉重了,对于我。但快乐并不是沙土里的金子,只要乐于寻找,便可轻易而得了。

    唉!一切总会结束的,痛苦如此,快乐亦然,不管结果如何?走好自己的过程吧!世事尽是如此吗?不尽然吧!未来又有谁知呢?但播种了希望,收获的希望总会有的吧!

    路途渐渐的结束了,我们都要回到各自的生活中。一切,还要靠一个人行走。

    人生是一次漫长的旅途,还有许多的快乐在等待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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