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去渐远的影子

丹江诺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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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利是私欲膨胀的导火线,金钱是灵魂堕落的起点,女人是男人的一根肋骨,也是毁灭男人的利器

    ——题记

    听说“青山”被请进去了,判了几年之后,我惊呆了。怀疑地询问这样的消息来源可靠不可靠,但是求证的结果依然让我伤心。

    我一个人漫步在春天的村庄里,村子周围小麦绿油油的,油菜正开着金黄色的花,微风徐徐,芳香迎面扑来,我在村子边上转来转去,最后停留在青山家那破败的几间土坯房子上。

    脑海里出现童年那几多难忘的画面。80年代的农村,改革开放刚开始,贫穷的农村也进入到一个火红的年代。那时候的娱乐设施基本没有,唯一接触的新鲜事物就是电影。于是,十里八乡,只要听说那村有电影放,刚刚从旧社会奔出来的庄稼人不管多么地累,还是不辞辛苦地观看,直到那一台电视机的诞生,才结束了黑夜的长途跋涉。

    那是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黑色的边框,灰色的显示屏,小小的,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是青山从乡里买回来的,当天晚上就把全村的人吸引过去。青山把电视后边那两根细细的叫做他“天线”的东西抽出来,灰色的显示屏上就出现了画面。乖乖儿啊!这可把父老乡亲震惊了,那天,我们的村子像过年一样,大家欢呼到电视屏幕成花色,没有节目为至。

    我不知道那台电视机需要多少钱,总之青山给我们全村人办了一件大好事。大家再也不用去外村看电影,坐在村里就能看到外面的世界了。大家都伸出大拇指夸奖青山。

    青山,按照今天时髦的说法,绝对是酷毕了,帅呆了,一米七几的身高,棱角分明的俊脸,皮肤白皙,头发捋顺地向后靠着。按我们村子有秩序的辈分排列,快三十岁的青山还要管我这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叫姑姑。

    从此后,青山家每天晚上总是“高朋满座”天刚抹黑,我们这一群娃娃就蹦蹦跳跳地去青山家看电视,随后跟着的是大人,几乎全村子的人都出动。青山只要看到大人到场,就开始把一张方桌搬到门口,然后把那个装电视机的箱子反扣在方桌上,电视机就摆在那个箱子上。

    小小的屏幕里播放着精彩的画面,这在我们偏僻的村庄是多么希罕的事情。大家规规矩矩地坐着,前一排是小孩子,蹲在地上,中间坐的是老人,后边的站着的则是年轻人,就像我们今天拍集体照片一样,非常有次序,这是青山安排的,一直没有改变。

    那时候的青山是大队的干部,具体是什么职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青山家有好多的果树,一个好大的葡萄架、三个杏树、三个桃树、一棵不大的梨树、还有一棵柿子树,我们在他家看电视的时候,顺便也捎带把他家果树上的果子报销了。

    这个举动惹恼了青山的老婆,我们一直都不明白,那么帅的青山为什么娶一个肥胖的女人做老婆,她满脸横肉,眼珠子整天瞪着,从来就没有见她笑过,她肚皮上的肉我都不敢估算,还有那一双乳房,好像要把衣服撑破了,村里人都不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她不让我们吃她家的果子。她的目的是不喜欢村里人去她家看电视。

    为了目睹电视里的另一个世界,辈分大的老人不和这个粗俗的女人计较,谁让咱们都是贫农,买不起电视呀!大家腆着脸照旧去看电视,直到有一天青山不在家,他的老婆竟然早早地把门反锁,把村人拒之门外。

    青山回来了,却发现往日门庭若市的宾客都不见了,询问之,明白原因,有修养的青山狠狠地骂了他的女人,甚至要动手了。他又挨个把老人们请回来,爷爷们啊!我买这个电视就是让大家看的,不再辛苦地跑着看电影。的确啊!那些老人都是他的爷爷,青山的辈分太小了,小的只能做孙子。

    电视里的节目又出来了“西游记”、“射雕英雄传、”等等一些早期的电视剧都是在青山家的黑白电视里欣赏到的。

    青山在我的童年记忆里,一直是完美的化身,不只是因为他的帅气,更因为他的淳朴和善良。处处为村人着想的人格都让我仰慕,他甜甜地叫我小姑,我欢快地应承着。

    那是多么难忘的岁月啊!虽然贫穷,但却和睦的,没有权利,但却开心。

    青山的影子在我的脑海里是多么清晰啊!那一次,我和堂妹学骑自行车。那时候的自行车还叫“洋马”高高的洋马,高高的大梁,我和弱小的堂妹本来就只会掏腿骑,所谓掏腿,就是一条腿从大梁的架子下面钻过去,这样的骑法只能蹬半圈,洋马链子被蹬的咔嚓、咔嚓地响。

    那天,我们两个心血来潮,臭拽着不在大稻场上练习掏腿了,而是骑到了大梁上,还跑到村子中央的大路上去了,虽然我们还是只能蹬半圈,但是也兴奋得手足舞蹈,骑在大梁上的感觉真好啊!我们两个欢呼着,却忘记了我们的村子是后边高前边低,那是一条下坡路。

    洋马飞快地跑着,村子中央大路的前边是一条很深的沟壕,由于严重害怕,前边的堂妹竟然忘记捏闸了,而且她的车闸本身也就不太灵。眼看着车子直直地向前飞,堂妹吓得嚎啕大哭,拼命地喊救命。

    青山挑着水桶刚好路过,堂妹的呼喊让他不顾一切地扔下满满的水桶,我清楚地看到青山一个箭步跑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飞奔的自行车,自行车倒在了地上,堂妹却在青山的身上完好无损。

    青山把堂妹扶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说小姑以后骑车要慢点。青山又重新去井边挑水了,我们两个站在那里,久久地望着。

    我的心里,青山的身影很高大,童年的记忆里,我虽然是他的小姑,但他却是我的偶像,我希望也像他那样做一个大家喜欢的人,大家尊敬的好人,也许他从来不知道。

    后来我读书了,青山去乡里当了干部,听老人说青山把家里的一头耕牛卖了,那一头牛的钱全部送给了某一位官员,他就顺理成章的进入到乡里了,成了我们村里唯一的一名乡干部。随着生活的变化,电视的增多,大家也就不再去他家看电视了。

    再后来,我读书越来越多了,青山的官也越做越大,但是他的名字大家却都很少气提起了。青山的名气大了,大得看不到村子里的父老乡亲了,大得看不到他的那些爷爷们了,他家的几间土坯房子也破败不堪,他也没有回来翻修一下,听说他在镇上的房子很多很多。

    后来、后来、后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权利与金钱青山都拥有了,听说青山情人也有了,红颜祸水,他却执迷不悟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青山走了一条不归路。

    在这个春日的早晨,我沐浴着乡村醉人的泥土芳香,村子的上空炊烟袅袅,随风四散飘动着,我的心里很难受,一股酸楚涌在身心,青山的身影在我眼前逐渐模糊,他那潇洒英俊的面孔也越来越遥远,在土坯房子里,我看到依然是纯厚的笑容,听到的依然是亲切的问候,在这里,唯独没有了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