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泪了你的心

丹江诺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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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键:

    你好吗?弹指一晃,十四年过去了,鬓角的皱纹越来越多了,曾经你说的漂亮容颜也不复存在。夜深人静,变得更加爱哭了,一个人的日子真的好寂寞,总觉得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好想知道你的信息,哪怕一丁点,可是,我不敢回乡去打听,怕碰疼那过去

    子键,还记得吗?你追求我那年,我二十岁,你十九岁,这样的姐弟恋在城市里是很少见的。但是,我们是乡下人,在乡下,女孩比男孩大,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说起来,咱们乡下的青年男女其实挺可怜,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样的情景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咱们所拥有的就是从地里干活回来的窜窜门,而且窜门的次数还不能过多。农村没有文化的舌头是一把可以杀人的刀。

    我一直不知道,你算不算我的初恋,记忆中的我们,连手都没有拉过。而咱们唯一的爱情信物,就是你给我写的那满满五页的求爱信。

    傻瓜,你知道吗?那时候的你,像极了香港歌星“郭富城”样子,发型,都很有味道,酷酷的,非常讨村里女孩喜欢。我也喜欢,可是我很清高,按照我的个性,是不会去追求一个男孩的。所以,我总是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幅美女才女的样子。不愿意多瞅村里任何男孩子一眼,包括你。

    子键,你是个多才多艺的男孩哦,吹箫,吹笛,葫芦丝。还有那一手飘逸的字体,写得非常好,那是我最佩服的地方,虽然读书的时候我高你一级。但是一个村子居住,你的好处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遗憾的是,我们都没有靠读书走出农村,一起沦落为正宗的农民,泥巴地里刨食,有点同时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不由自主地经常在一起玩,而你又紧紧地与我哥靠拢在一起。于是,去我们家玩就有一个很正当的理由,找我哥哥的。这样的措辞很好,天衣无缝。

    就在这些措辞的缝隙之中,我和你之间一天一天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你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不敢像从前那样正视我,而是看一眼就把头低下,有点害羞的样子。我们家有啥农活,你都第一时间赶来。印象最深的一次,我哥哥用拖拉机拉一车红砖回来,我们一家人都在忙着卸砖,你来了,缓缓地走到我跟前,悄声说:“你去玩,我来卸,别砸到你手了。”

    如此关心的话我第一次听到,脸刷就红到了耳根。我害怕母亲和哥哥看出破绽,装作没有听到,继续和他们一起搬砖。

    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喜欢看小说,而你的小说似乎很多,看完一本,你就给我一本,我曾经问过你,哪里搞这么多闲书,你诡秘一笑,露出好看的牙齿说:“你只管看你的就是了。”我一直以为是你同学或者朋友的。后来才知道是你租的,每天干活回来,中午骑着自行车到镇上给我租书,那时候一本书一天的租金是两毛钱。而咱们村到镇上是三公里半。

    有时候,我看完你没有看,就直接还回去了,目的是赶紧给我租下一本。子键,你知道吗?你在我的心里慢慢沉淀,越来越厚。

    我不会打牌,同村的男孩和女孩都笑我笨,是个书呆子。你说一定要教会我,那天在我家,四个同龄的少男少女,围坐打麻将,你非让我打,坐在我边上,不厌其烦的教我,我几次站起来要退出,你硬是强迫我坐下,你笑着在我耳边说我笨死了。说话的语气柔柔的,好听极了;丝丝缕缕热气飘在我的脸上,痒痒的感觉,我知道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也感受到你的呼吸很不稳定。

    按照书中描述的样子,我知道,我和你相互爱慕了,但是谁也不愿意说出口,这样的关系一直延续大半年。

    我二十岁的那个元宵节晚上,刚躺倒床上,听到了敲门们,我吓得竖起了耳朵,不出声,你移步到我窗前,低声说:“别怕,是我,你来门边,我给你一样东西。”

    门缝里,你给我一封信,转身离去,看到信,我似乎已经知道是我期待已久的东西。迫不及待地拆开,一封五页的情书,让我的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自始至终,没有一个“爱”字出现。但是却把我的心揪紧。最露骨的一句话是:如果我能拥有你,我会用我的心暖干你的泪水。

    我喜欢你,子键,非常喜欢,可是我很害怕,农村的风俗太多,我似乎已经看到前边是一条虚无缥缈的路。

    果然,我刚把心思和父母提起,就引发了一场家庭战争,父亲拍案而起,说宁愿我死掉他也不同意。我的泪水像村前的小河,呼啦啦地流着。

    我不怪父亲,在乡下“门第观念”很强,我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而你是拆迁到我们村的外姓人家。还有一个因素,你姐姐嫁的是我堂兄。如果我再和你好,类似于农村的换亲了。父亲发脾气有他的理由,可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我哪管那些啊!

    我家天天硝烟弥漫,父亲严重的苍老了许多,一个原本乖乖巧巧的女儿竟然变得不可理喻,母亲以泪洗面。

    我不吃不喝,绝食了三天也无济于事,坚决不同意是父亲扔下的炸弹。可是,你不知道这些,有点生气我迟迟不给你答案。

    我也哭了,在父母和你中间,我只能选择一个,和父母僵持了两个月之后,我嚎啕着放弃了你。一封信,写得婉婉转转;我没有把父亲不同意的话告诉你,怕伤了你的自尊,无奈之下,我只说和你不适合,今生和你走不到一起是铁的事实。你哭了说:“金子都有融化的时候,何况是铁呢?”

    你回头了,自从那年接过我的信之后,再也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哪怕是擦肩而过。都说,做不了情人可以做朋友,我死也不相信,不成一家人,就永远的远离你,这似乎是你的原则,你真的很骄傲,你的骄傲把我的傲娇彻底击垮。

    我们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几个月后,你闪电般地订婚。看着你的山里未婚妻,我哭得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打湿了枕头,这些你也不知道。

    你的情书里,末尾一句是:“无论你怎么选择,你在我心中永远是第一。”尽管我烧了你的五页情书,可是这句话和暖干眼泪的话却留在我心里,一直倒现在。

    这十几年,我拒绝打牌,没有摸过一次麻将,因为你教我打麻将的时候,我们似乎亲密接触了,我的发丝飘过你的脸庞,你的气息满溢过我的心扉,我得留住那美好的瞬间,永远地回味你的味道。

    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用我的眼泪潮湿了你的心,但是我相信你是爱我的,你不和我说话是怕勾起我们之间的伤痛。我也知道,你和我一样,没有怨恨,因为我们彼此相爱,爱到深处没有恨了

    爱你的萍儿

    泣于2010年4月20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