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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傻帽。”
看着阿飞的背影，杜满小声道。
并不觉得是自己能力不行，而是药厂的问题。
什么延修、中成药， 听都没听说过，谁会要他们的东西。
杜满在自行车厂干久了，习惯了生意都是直接送上门的。
亲自去跑多累，试了几次就没兴趣了。
阿飞见人就发传单，男的叫哥、女的叫姐，不管对方是医院药店搞采购的，还是跟他一样卖药的。
出来上班时他妈说了，礼多人不怪。
他自个儿都不记得发了多少份。
基本拿了就走，还有的顺手扔在不远处的垃圾桶。
看见这一幕，阿飞心里头有些难受，舔舔有点干的嘴角，不知道该不该捡回来。
不捡浪费，捡了又怕被人看见，嫌弃脏，不收他的传单了。
“小哥，给我一份。”
阿飞应了声，递出去，那人却没走，拿着传单仔细看着。
“姐，我们是研修制药厂的，别看我们是新厂，但工厂研发能力强，做的都是新药，还是中成药，纯中药的！目前主要有这四个产品。”
话术入职后都有人培训过，但想比别人业绩好、想要出彩，就得多钻研多琢磨。
“我们公司的展台就在那边，我敢保证，整个展销会就我们一家做中成药的。姐你要是有时间可以过去看看，不会耽误太久的。”
拿着传单的正是花容。
找到酒店安顿下来，已经凌晨三点多。
展销会八点半开始，花容睡到八点钟，挣扎着吃早饭，这会儿才找回点精神。
她特地穿上那件中医交流会上穿过的黑色西装，跟黑色高跟鞋。
沪市打扮都很前卫，又是大都市，灯红酒绿，花容这身穿着并不突兀。
英姿飒爽的，确实跟不少采购打扮得差不多，被误认也正常。
阿飞以为又失败了。
花容却道，“行，去看看吧。”
“好的，姐你这边走！”
立马精神洋溢。
离老远，就看见杜满撑着下巴，在展台边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
越来越近的高跟鞋哒哒声吵醒了他。
刚要牢骚抱怨，就见阿飞领着人来，拼命给他使眼色。
擦了擦嘴角，连忙站直。
“您好，真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这几天太忙，为了把我们公司的展会做好，我是跑上跑下，最后一天稍微松懈，谁知道就睡着了。”
花容对这些话听听就算了，根本没信。
阿飞心想，除了头一天帮忙发传单，他啥也没干，明明忙的是他！
但考虑到工厂的面子，阿飞没吭声，心里更委屈。
杜满直接把他支走，“客人来还不赶紧去给拿瓶水！他是新来的，人也年轻，没啥眼力见，您别跟他计较！”
自然而然接手了花容，给她介绍四种药品。
“这款蛇毒清，是我们这卖的最好的！四天总共签了这么多单！厂里已经加班加点备货！您要是有兴趣，最好尽早做决定，耽误一会儿，可能别人就先下单了。”
“我们只能先做别人的，您的只能往后排。”
蛇毒清一个瓶子跟一盒药是配套。
瓶子是吃的小药丸，圆盒是涂抹伤口的。
“是吗，看名字是治疗毒蛇咬伤的，怎么用，能治多少种蛇毒，你给我细说说。”
“这个……”杜满搓手，“说起来就比较细了。”
花容坐下，“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你慢慢说我慢慢听。一款药，还是没见过的新药，连功效都不知道，我怎么买？”
“这倒也是，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肯定要说清啊，药不是瞎吃的！”
杜满鼻尖冒汗，“这款蛇毒清分内服跟外敷。内服是往嘴里吃的、外敷是涂在皮肤上的，甭管咬在哪里，都能涂，除了治蛇毒以外，没有任何毒副作用。”
“对了，我们这款药的药方，是祖传秘方，药厂费了很大功夫和钱，才从老中医手里买来的，是经过许多年验证的！”
杜满说了半语速越慢，脑门的汗越多。
花容皱眉，“说了半天，还是没跟我说能治什么蛇毒。”
“哎呀，里头有说明书，都写着了，您可以自己看嘛！”
花容：“我不认字。”
把杜满堵的。
头一次见这么理直气壮说自己是文盲的。
看花容打扮，不应该啊，纯粹拿他找乐的？
花容的审视叫杜满非常不自在。
她一个小年轻凭什么这样看自己！
“女士，我是推销员，是在工作，不是你拿来羞辱、开玩笑玩的。如果诚心买药请你问跟药品有关的问题，不要故意刁难人！”
“我什么时候羞辱你了、又羞辱你什么了。跟顾客说清楚药品药性，不是你的工作，什么才是你的工作，打瞌睡？”
“我打瞌睡关你什么事！药厂都没人敢管我，你算哪根葱！”
阿飞拿水回来，就见杜满竟然跟他带来的客人吵架，连忙赔礼道歉。
“杜哥，你少说两句！”
“你不懂，她羞辱我的工作和人格，我不能忍！”
“哎呀杜哥！”
花容干脆不说话了，因为发现杜满根本听不懂她说话。
虽然杜满平时懒懒散散，但性格还行，是他的老前辈，阿飞也不懂怎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跟客户吵起来。
他们的药又卖不出去了！
把人拉到一边，双手合十求了好半天，又来找花容道歉。
“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姐你喝点水消消气。”
花容：“怎么，还会拿水给我灭火了？一个业务员，连药品治疗范围都不懂，不知道怎么被录用的。”
杜满又想反驳，阿飞连忙高声道，“姐你问哪个药，我知道！”
她又问了一遍。
“原来是蛇毒清啊，这款药的主药有七叶一枝花、半枝莲等等，对蝮蛇、竹叶青、五步蛇、眼镜蛇、银环蛇都有效果。另外它能消肿止疼，毒虫叮咬也能用它。”
杜满强自狡辩、挽回面子，“不是我业务差，是因为我不负责推销这款药，所以了解没那么深。”
“好啊，你推销哪两款？”
杜满又语塞了。
这人哪家医院的，是不是故意跟他抬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