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深深地自责 4

被遗忘的糖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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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和肖义去领结婚证……”

    “妈,这是好事啊!……”

    “喊什么好!你妹妹做事太草率了,她已经……唉……”

    刘洪强已经从母亲的表情和语气中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沉吟了片刻,笑着说:“妈,现在的年轻人,我们不好去评说,他们有他们的活法,他们有他们的做法和想法。现在社会上流行一种非常时髦的口号叫做:‘我的爱情我做主,’特别在性的问题上,现在社会上有‘先锋族’、‘试婚族’还有‘单身不婚族’。”

    “那是一种‘病态’,那才是真正的压抑。”

    刘父也在一旁极力劝解:“老婆子,他们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处理,自己去解决好了。他们觉得那样好,那样最合适,我们何必又要多操心呢?累不累心啊?”

    黄春英正在自家门前用一把小剪刀小心翼翼地修剪着活虾的刺须,两位外婆坐在一起正往一只彩瓷碗里剥着带壳的毛豆时,红霞一步跨进了大杂院,将手中的坤包往小方桌上一放就迫不及待地说:“外婆,我明天就和肖义去领结婚证。”

    刘姥姥高兴的简直要从心里笑出声来,一个劲儿地拉住红霞问这问那:“这事都和你爸妈商量妥了?”

    红霞直摇头:“这属于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跟他们怎么商量,只跟他们打声招呼就行了。”

    “那他们都同意啦?”

    “我的爱情我做主。我爸和我哥都很支持我……”

    “这么说,你妈还没同意?”

    “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她迟早要同意。”

    刘姥姥很理解地笑起来:“你这就不对了,红霞,你妈是为你好。女人一辈子只有这么真实的一回,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关系到你一生的幸福,马虎不得更草率不得。你妈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不是一口奶水、一勺匙软饭就能轻而易举的事情。你以后做了母亲就会体会到这些的……谁家的女儿出嫁那天,当妈的都会流眼泪……红霞,我看这事轻率不得,必须去和你妈商量透了……你对肖义好,外婆理解你的心事……但这事非同小可,马虎不得红霞有些急了,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焦虑:“外婆,我做出这样的决定绝不是一时的心热和冲动,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思考和日积月累的积攒的。我和肖义恋爱两年了,我们的感情是有基础的,我要嫁给肖义,成为肖义的媳妇,这是迟早的事情……”

    “但总得和你妈把婚礼的事项都商定下来之后,你和肖义再去扯证结婚岂不是更加高兴?”

    “我并不看中什么婚礼……”“那可不行。你看哪个姑娘家不是这么走过来的?”

    “外婆,我说不看重婚礼,并不是不要婚礼。我和肖义看重的都是现实:过了这个月,冬天就快结束了,天气也会渐渐转暖了,往后的日子雨水会逐渐增多起来,这样的天气就会给我和肖义带来许多不便。我和肖义白天要上班,晚上还要一起紧赶着去读夜大,每晚下课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为了我的安全,肖义还要送我回家去,返回来的时候早已是后半夜了。第二天早上,肖义还不能睡懒觉,还要忙着早起去上班……这样还算是正常的,若要遇到难解的问题,肖义一时半会儿解答不了,又会耗去他许多休息的时间。赶上下雨,情况就会更糟糕……自从上夜大以来,肖义明显消瘦多了,因为他每天睡眠的时间毕竟太少,我看了心里都心疼……好几次我在心里都想好了:最好能和肖义住到一块儿去,这样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我向肖义提出这事来,肖义总是摇头不同意,说我们还没结婚,这样做不合适。我想了很久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和肖义把结婚证领了。这样一来,从法律的角度说我们就是合法夫妻了,理所当然可以也应该居住在一起。这样就会给我们的工作和学习提供很多方便,又省去我们许多来回奔波的时间。”“外婆知道你心疼肖义,知道你这是真心为了肖义好。外婆没拿你当外人。虽然是一家人,外婆总觉得这样做确实太委屈你。外婆的心里总感到不安,总感到在良心上欠下你很多东西。”

    “外婆,瞧您老说的。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根本用不着去顾虑这些。我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得与失,我只追求怎样方便,怎样轻松自然、自由自在,怎样舒适快乐就好。”“这事我得跟你曾姥姥还有你干妈好好商量商量。”一旁的曾姥姥插话进来说:“这事单从表面上看,确实太委屈红霞了。毕竟是一个大姑娘,又是人生中第一回,做出这样的决定确实是不容易,确实让红霞做出了巨大牺牲。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要现实多了,我们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虽然从课本上,从戏剧里听到或者看到过许多字眼和事例。心里也知道也明白更清楚:为了爱情可以不惜一切!僵化的思想上总摆脱不了那些条条和框框,抵御不了那些所谓的道德标准,死守着自己的’尊严"

    和‘脸面’,结果又怎么样?我们错过了许多可歌可泣可感人的事迹,留下来更多的是遗憾……我看这事用不着商量,从道理上说蛮合适,不就是缺少一个婚礼吗?今天是正月十七,下个月正春就回来了。正春一回来就给他俩举办婚礼,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不算太长,只是一先一后的顺序问题。只要他们小两口觉得合适,我们没有理由非要认定这么做太难堪,太尴尬。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最后拿主意还得靠你们。”刘姥姥征询地问一句:“那么春英,你看呢?”“我同意曾姥姥的说法,明天就让红霞和肖义去把结婚证给领回来。”

    “你俩都同意了,我心里也没什么不妥的,只是觉得太委屈了红霞……该置办的应该为他们都准备都置办起来。”刘红霞忙劝止道:“外婆,置办东西先不用着急,反正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到那时候再去置办也来得及……只是我妈那边……”“放心吧,红霞,”黄春英及时安慰道:“我会好好跟你妈说个清楚的。你妈是为了你好,这一点你必须要理解。别看你妈嘴上没同意,心里还是很理解你们的。”“干妈这样说,那我和肖义就放心了。”

    又一场大雪降临到港城来。

    纷纷扬扬的大片雪花足足下了一个昼夜,直到天光大亮时,那股肆虐疯狂的劲头才慢慢地削减下来。雪花渐渐弱小,最终消逝了。

    积雪足有一尺多厚,淹没了汽车的车轱辘,淹没了行人的脚踝子,车流和行人都变得十分小心且动作缓慢起来。到处是清雪扫雪的人流,到处都是铁锹叩击地面的“啪啪”声,还有不时掠过飞过的雪球落地“炸开”的影子和人们的嬉闹打逗声杂乱地充斥在一起,使港城的生活显得拥挤,显得喧闹和热烈了起来。

    张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小吃城很快就要开张了。

    白茹领着几位刚招聘进来的服务员正在认真仔细地擦拭柜台的玻璃,调试已经安装完毕的电炉子和电气设备的时候,蓝瑛突然出现在面前。

    “白阿姨,白经理。”蓝瑛很调皮地唤了几声。

    “蓝瑛!你怎么有空来了的?”

    “学校组织我们上街来扫雪,正好在这一片,我就过来了。哗,这里真大呀!装修的真好看。白经理,什么时候开业呀?”

    “明天吧!蓝瑛你别经理、经理的叫喊……”

    “本来就是嘛。在这里您就是经理,在家时您才是阿姨,这是职责,我说的没错吧?”

    “真拿你没办法……”

    蓝瑛环顾四周,将眼光收敛回来问:“我妈没过来呀?”

    “董事长和新来的司机去买东西去了。”

    “咦!你怎么也用这种腔调称呼我妈?”

    “你刚才不是说了么?‘这是职责’。以后就得这么称呼,别老是‘姐’呀,‘姐’的,充满亲情味儿,太不严肃。”

    正说话的间隔,张杏菊随着人流走了进来:“白经理,你派几个人去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

    “知道了。”白茹答应着,然后冲众人一抬手:“大家都停一停,跟我一起先到外面去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白茹十分麻利地领着大伙去卸东西了。

    张杏菊一抬眼发现了女儿,很奇怪地询问起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蓝瑛诧异不解地反问道:“妈,怎么啦,难道我不能来这儿?”

    “我在问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蓝瑛没好气地回答说:“学校在这一带帮助扫雪,我偷跑过来的。董事长,您的问题我回答完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没事不许你到这里来。”

    “为什么呀?”

    “你现在还是个学生,首要的事情是抓好你的学习,你必须像你哥那样争分夺秒。”

    “你这是强人所难。”

    “我说错了吗?难道你不应该这样吗?”

    “妈,我现在什么都学不进去,什么都不想学……”

    “为什么会这样?”

    “妈,我和哥哥还有蓝芳总觉得您太累了,我想帮您做点什么……”

    “妈累吗?妈有那么多人在帮助我,哪样事情都是他们干出来的……”

    “妈,我是说,您太累心了。”

    “累不累,我心里比你更清楚。现在的现实是:我自己并没有感觉太累。”

    “妈,当您感觉到很累的时候就已经累垮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妈这么累心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看见你们都有出息,将来都出人头地!你怎么这么不理解妈呀?”

    “妈,您仔细去想一想:将来我们都有出息了,都出人头地了,您却累垮了!您说,这是我们的福气呢,还是我们的累赘?”

    张杏菊正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一位女同学慌里慌张地跑进来拉起蓝瑛一边急急往外走,一边告诉她:“赶快回去,都分段包干了,老师派人到处找你哩。”

    张杏菊望着女儿渐去的背影,无奈地叹口气:“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白茹在一旁插言道:“董事长,蓝瑛说的也不是不无道理。”

    “这孩子太不理解我的心思,这几天老嚷着要为我分担,你说她什么都不会,又能为我分担什么?”张杏菊苦笑一下,笑的万般无奈:“我真不理解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啦?以前条件不行的时候,她拼命读书,根本不用我去鞭策,而且学习成绩一直很好。现在条件转好了,要什么有什么了,她反倒不愿读书了……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说奇怪也不奇怪,我看这事很正常。你们家蓝瑛长大了,学会自己动脑筋去独立思考问题了。”

    “她的脑筋全没用在正事上。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荒唐了。”

    傍晚下班的时候,红霞告诉肖义:“去给外婆打个电话,就说路上很滑不好走,我们不回去吃饭了,让她老人家别等我们了。”

    打完了电话,红霞拉着肖义踅进了一家小吃馆里。

    红霞的父母双双坐在长沙发上在收看电视里的晚间新闻,银幕上是女主持人提示的画面和声音。

    “一场大雪使整个港城银装素裹。尽管采取了强有力的融雪措施,但最近两天的气温依然不会回升,融雪很快会结成霜冻。来自交管部门的统计:交通事故频发,不容乐观。提醒广大市民在外出的时候,格外谨慎小心,驾车、骑车的速度不要过快,行走不要过急,以免发生事故或摔伤,给您的生活带来不幸。”

    红霞的父亲从茶几上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怎么样,老婆子,你都看清楚了吧?红霞的决定没错吧?这样晚上你就不用为她担心了,自己可以安下心来好生睡眠了。”

    红霞妈不服气地把嘴一撅:“都是你们在理儿!”

    电话突然响起来,刘父站起身走过去接听起来:“喂,是红霞啊!吃饭了吗?我和你妈正看电视哩……让你妈接电话?好,我这就喊她。”冲老伴招招手:“快来,快来,女儿要和你通话……”

    红霞妈慢慢腾腾走过去,接过电话,嗔骂了一句:“死丫头,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妈呀?”

    电话那头,红霞一脸调皮的神态:“妈,瞧您说的,您不是我妈,谁还能成我妈呀?我知道,您早就不生我的气了……”

    “油嘴滑舌的……快说,什么事儿?我可没工夫跟你打嘴仗……”

    “妈,您看新闻了吗?这两天还有霜冻,路面很滑,您尽量少出门。要吃什么菜,给超市的配货中心打个预定电话,他们会按照您的需求把菜给您亲自送上门来的,又简单又快捷又方便。”

    “妈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点。”

    “知道了,妈。谢谢您了。我在电话里亲吻你一口啦。”说完,刘红霞对准话筒可劲咂巴了一下嘴巴,哈哈笑着放下了话筒。

    屋子里,红霞的父亲逗趣地送一句:“还是女儿好吧,多疼你这个妈呀!”

    红霞妈心里骄傲,嘴上不饶人:“女儿都是让你给宠坏的!”

    “你说我宠她?你比我更宠她,不是?”

    春暖花开的季节,是播种希望的季节,也是人们轻松自在为所欲为的好时节。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肖正春返航的日子。

    头天傍晚接到肖正春从“海弋”号上打来的电话,刘姥姥高兴得一宿都没睡踏实,翻来覆去在心里盘算着:明天该到市场上买些什么菜?该做几道什么样的菜才合女婿的口味?让女婿吃得高兴,吃得痛快,同时也把自己这些年对女婿的内疚融汇补充进去。说白了:这是一种姿态。要让女婿真正明白:丈母娘真的改变了——变得体贴他,容纳他,关心他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刘姥姥再也不愿躺着了。心里老想着事情,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驱动着她,着实也让她睡不踏实,躺着反而让她觉得是在遭罪。干脆撩被起床,很麻利地穿好衣裤,叠好被褥。倒出暖瓶里的热水在脸盆里兑好,很仔细地拭了把脸又搽了些香喷喷的膏脂。一切收拾利索,便拉开房门站到当院里,瞅了瞅渐亮的天空,踅到对面去用手轻轻叩击了几下那扇花格子的木板门。

    屋里的曾姥姥一面开门,一面数落起来:“我就猜到你一宿没睡踏实,我也猜到你大清早就会踅过来唤我起床陪你去赶早市。我早穿好了衣裳,洗漱完毕,只等着你过来敲门哩。”

    “你真是我肚里的蛔虫!”刘姥姥自鸣得意地笑起来,然后催促道:“别磨蹭了,咱赶紧走吧!”

    “哎。”曾姥姥一边应着,一边往臂弯里挎起那只闲置了许久没用过的菜篮子。

    早起的陈伯和黄春英一边在井台边漱洗,一边心里很羡慕地说:“您二位外婆今天起得可真早啊!”

    刘姥姥不无骄傲的样子说:“今天你们可是让我们两位老人赶前了呀!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劲头也添足了。”

    “这天还早着,您二位慢点儿走,我一会儿就赶过去会你们。”黄春英关照完,用手把拖把头上的水拧干净,拿着拖把,提着水桶走回来,目送两位外婆乐乐呵呵、一前一后走出去。